第1章 第 1 章_双重生男主追妻火葬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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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第一章

  “殿下!”

  公主府的侍卫长右手握剑,左手扶着头盔快步奔入内院,也不顾撞倒了一个手中捧香的宫女,直直冲到木廊前跪下,叫道:“殿下,禁卫军已经往公主府包围来!”

  内室中迟迟没有传来声响,而他仿佛已经听到禁卫军盔甲摩擦的金戈之声,侍卫长牙根咬得生疼,紧握剑柄的手心渗出汗来,还是逾矩地又喊了一声:“殿下,您快走吧!”

  “滚出去!不许扰了殿下清闲!”

  一个身穿青缎掐牙背心细褶长裙的宫女出来喝道。

  见是公主贴身大宫女,他张张口还要再说什么,却在望见那缓缓往内室步去的颀长身影时闭口。

  是驸马来了。

  季明决手中捧着一个托盘,缓步往着这他已有月余未曾踏足过的公主寝殿而去。

  踩着暗红团花纹地衣,无一点声音,仿佛怕惊扰了那室中人。

  偌大的宫室中,明庭长公主正背对他坐在梳妆台前,身着樱桃红齐胸软罗绡纱宫装,腰束镶金点翠玫瑰佩,勾得长公主身姿袅娜。

  脚上只一双绞金缠玉绘海棠木屐,微微露出的半只涂鲜红丹蔻雪白小足正踩在波斯长毛地毯上。

  季明决静静地侍立身后,一如往常般耐心地看着她对镜上妆。

  明庭用无名指蘸取了一点口脂,细细地涂抹于唇上,一遍又一遍,直到她的樱唇终于如樱桃般饱满鲜红。

  她刚停下手,齿间却溢出两声极压抑的咳嗽来。待咳嗽平息后,她恢复如常,两靥更添怜人嫣红。

  对着铜镜展唇一笑,天下粉黛都失了颜色。

  两人在镜中对视,他眼睫颤了颤,微微垂眸。

  “逢之,替本宫穿鞋好不好?”她终于开口,声音不似容貌妖冶艳丽,微微带了半分沙哑低醇,嗓音中淡淡的颗粒感如钩子一般摄人心魄。

  “是,殿下。”他将手中的托盘放在山水烟云雕漆小几上,淡笑着上前。

  轻车熟路地从抽屉中取出罗袜,他蹲下身,执起一只白玉小足,套上足衣后,才替她穿上了一只攒珠云头锦鞋。

  趁着他低头,目光不经意地描摹他的眉眼。公子如临江仙一般遗世独立,艳绝无双,只消一眼,便知他神人之姿,不可轻易亵渎。

  但她偏要亵渎。

  抬腿,将另一只还未着袜的小足按在他肩头,懒懒笑道:“还是逢之最合本宫心意。”

  脚心还在柔柔碾磨着他右肩处的锦绣云纹,季明决波澜不惊,嘴角含着一抹温润的笑意,伸手覆上右肩处那只不安分的小脚,将它放了下来,笑道:“公主当心着凉。”

  长公主身子病弱,受不得冬寒暑热,这是整个公主府都知道的事。他手上动作不停,飞快穿好了另一只鞋。

  宫室外面隐隐有兵甲之声响起,明庭充耳不闻,只对着已经起身的驸马张开双手道:“抱本宫过去。”

  她将双手缠上他的脖颈时,看见了他端正的云纹衣领下生起了细小的鸡皮疙瘩,暗笑一声,反而将头枕在他颈间。

  她被放到小几后的玉竹水纹簟上,不管公主府中现下是如何嘈杂,只用半寸长的圆润指甲轻轻敲着托盘中的那冰纹酒杯。

  突然之间,公主府中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府内外陷入一种奇异的寂静之中,只有指甲敲击酒杯的叮咛之声。

  “是陛下送来的?”她虽在问,语气却是笃定。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自己曾经教给弟弟的道理,如今一一应验在她身上。

  长公主把持的权势过重,如今皇帝年岁渐长,自然要将权势统统收归手中,她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样快,当初跟在她身后哭鼻子的皇弟,如今已是心狠手辣的圣上了。

  她该欣慰,拼死护住的李家江山有了优秀的继承人。

  禁卫军应当已经在公主府外设下天罗地网了吧?

  “殿下应当是清楚的。”季明决跽坐在小几前侧,微微垂眸说道。他说完这句话,宫室中却陷入久久的沉默之中,连明庭敲打酒杯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殿下?”他抬眼时,却发现明庭手托香腮正盯着自己。“殿下为何看着臣?”他淡淡笑道。

  明庭嘴角噙着一抹笑,道:“看看驸马有多恨本宫。”

  他当然应该恨她。出身没落的昔日高门,寒窗苦读十二载,十六岁便摘得探花郎。仕途顺畅、深得圣眷,年纪轻轻便官拜吏部尚书,说是少年卿相也不为过。但他璀璨的官途止于尚公主。

  他在刚刚上任吏部尚书后几月,便因一道圣旨被迫娶了当朝长公主明庭,从此大齐少了一位纵横捭阖的尚书郎,多了一位陪着公主风花雪月的驸马。

  是明庭亲手打断了他的傲骨。是她当年撒娇卖痴,让一向爱女无度的先帝下旨为两人赐婚。

  季明决闻言毫无慌乱,只道:“臣怎敢。”

  不敢吗?那桌上这杯毒酒倒是讽刺。她收回目光,慵懒道:“坐过来。”

  季明决起身绕到小几后,在那副十六扇紫檀山水屏风前坐下。下一秒却是明庭没骨头般地软在他怀中,低哑着声音同他咬耳朵道:“吻我。”

  他手环着她的腰,却毫无反应,只带了些冷意道:“殿下,时候不早了。”

  怀中的明庭闻言,用手背掩着嘴吃吃笑了起来。时候不早了?她跌坐在他怀中,指尖划过他光洁的脖颈和微微凸起的喉结,如痴如醉道:“驸马,我们从前浪费了多少时间呀……你现在同我说时候不早了。”

  两人刚成亲时也曾有过举案齐眉、琴瑟和鸣的日子,只是年月的长河横亘在两人之间,叫胆敢迈出一步的人跌进万丈深渊,此刻那长河也在静默相对的两人之间滔滔流淌。

  她不再笑,只是微微嘟嘴道:“吻我,我就喝酒。”一如当年洞房花烛夜时自己掀起盖头的少女,两眼含笑、娇憨明媚,远胜过后来利益熏心、终日寻欢作乐的长公主。

  自从孩子没了之后,两人已近一年未曾亲热过。温香软玉在怀,季明决一时情难自抑,今日过后便没有机会了……如此想着,他指尖捏住了公主的下巴。

  驸马的身份低于公主,他即使在亲吻时也带了三分恭敬的意味,仿佛列行公事一般。明庭却主动与他额头相贴,牵引着他往意乱情迷而去,最后,略显野蛮地咬破了他的唇角。

  有点点鲜血从唇角渗出,白璧微瑕,丝毫不减他的谪仙气度。但当明庭俯下|身,舌尖舔去那一点泫然欲滴的血珠时,永远云淡风轻的驸马爷终于有了一丝慌乱,眼睫微微颤了数下,连耳根都泛起一抹粉红。

  她与他耳鬓厮磨,哑声道:“逢之哥哥,我们没有时间了……我多想同你好好说话,可是我们没有时间了……”

  微哑的声音之下,是不易察觉的一丝哭腔。这许久未听到的称呼,将季明决瞬间带回两人初见时的郎情妾意,她也是这般明丽,微红着脸唤他“逢之哥哥”。

  一句话未完,她又低咳起来,这次不同往常,她咳得满脸泪水,仿佛灵魂都要咳出来一般。

  当雪白的手帕上落了点点殷红时,季明决终于略显僵硬地伸手抚了抚她的脊背。

  明庭扔掉手帕,随意抓起了桌上那冰纹酒杯。动作间有几滴酒液洒出,酒香醇厚,她仿佛也醉了一般,指尖轻执酒杯,媚眼如丝,然后,将满杯酒一口饮尽。

  他的手微抬了抬,到底是没有拦住她的动作,任由她将薄薄涂了一层无色无味鹤顶的酒液尽数喝下。

  用手背轻轻擦去嘴角的酒渍,明庭笑道:“从后门地道走吧,陛下不会兑现承诺的。”

  一直垂眸的季明决猛地抬头!

  “陛下连本宫都不放过,可能让你独活吗?即使他手上有你这么大的把柄。”即使是鸩杀公主这样的把柄,也不会让生性多疑的崇德帝完全放心。

  刚说完这句话,她嘴角便溢出大量鲜血,手掌也包不住,从指缝中纷纷跌落。

  他瞬间想清楚了其中关节,迅速站了起来,往着公主寝殿的后门而去。刚推开那扇隐蔽的小门,却对上了无数冷冷反光的剑尖。

  走不了了。万箭穿心之际,季明决想的却是他负了明庭。是他提前抽调走了公主府的侍卫、掐断了长公主的耳目、甚至亲手送上那杯毒酒。

  他没能回头,没有看见身后的长公主虽然眼角都渗出血来,眼底却是凉薄的笑意。

  季明决,陛下怎么能容忍你对本宫流露出来的一点柔情与犹豫。

  若是你光明磊落地从前门走,陛下说不定会放过你呢。

  你又输了。

  最后一口鲜血涌上喉头,明庭长公主的手无力垂下,世界陷入彻底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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