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万般谨慎却入彀_我是赵括,人在长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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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万般谨慎却入彀

  话分两头,就在家将回转信陵君处时,晋鄙也带着麾下五万大军穿梭在蜿蜒的山间道路上。只是他不知道,前方的山谷之中,秦军已经在那儿等了足足三日。

  要说晋鄙之行军,倒也中规中矩。探马十里一报:逢悬崖隧道,必先令人登之绝巅,以特定之哨音示意,大军方才从容入内;逢山峰谷地,即便并不陡峭,也会让探马们先行上山检查一番。

  但如此一来,苦了斥候探马,慢了行军之速!

  麾下的将军或劝曰:“大军仍在怀城范围内,一草一木,皆早有了解,无需如此紧张,或可稍纵以令探马斥候稍歇也。”

  晋鄙不听,行之如故!

  若是晋鄙若能听麾下将军之言,减少一些近前的查探,而在午后出了怀城城外二十里的范围后,再行统一思想加强防范,或许就能避免此悲剧的发生。

  若是晋鄙麾下之兵将再精锐一些,能够让晋鄙如臂使指,严格按照晋鄙的要求去做,或许也能躲过此劫。

  可惜,没有若是。

  而自古之事,便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一通查探,连根人毛都没见着的探马们渐渐的就厌倦了、不耐烦了。随即哨声不再从山巅发出,谷地也不再深入探查。

  一句句“前方探明无异”被传到了晋鄙的耳中。

  而晋鄙和他麾下的五万大军也在一句句的“无异”中,一步步地踏入了通向地狱的阶梯。

  终于,在那片平平无奇的山谷前,晋鄙照旧等候着探马的回令。

  渐渐西下的夕阳映照在晋鄙的脸庞,照红了他的面容,暖洋洋的阳光洒在晋鄙的身上,晋鄙只觉得一阵的烦躁。但他把这份烦躁归结到了一日的赶路上了。

  “过了这个山谷便扎营休息吧!今日行了有五六十里了,嗯,就到这儿吧!将士们也都累了!”晋鄙在心中暗暗盘算着。

  正待晋鄙回头查看将士们的情况时,前方的探马已然回报:“将军,前方山谷探明无异。”

  晋鄙的眉头微皱,无他,太快了!

  晋鄙抬头看了看连绵起伏的山谷,这么长的谷道,显然不是这盏茶的功夫能够探查清楚的。

  但看着来人额头上滴落的汗水,晋鄙却也有些心疼来将,毕竟一路行来,最为辛苦的便是这群人了。

  但心疼归心疼,为将者当有菩萨心肠,雷霆手段。

  “如此长的谷道怎会如此轻易探查完!汝欲欺瞒本将焉!”晋鄙朝着来将怒吼道。

  被发现应付了事的探马立即拜倒在地连称不敢。

  随即晋鄙却又缓和了下来,并未对其治罪,反而又令其再探谷道,躲过一劫的探马慌忙应诺。

  可是正当垂头丧气的探马准备回返谷中之时,却听闻身后晋鄙的将令再起:“大军原地休息一刻!”随之而来的便是身后窸窸窣窣的坐倒在地的声音。

  探马首领瞬间气不打一处来。若是不信吾等之探查,何敢令大军休息?若是信了吾等之探查,又何必让吾等再辛苦一遭?

  可是自己有错在先,却也不敢强辩,只得装作没有听见,回到谷中。

  带着这样的情绪,探马还能好好查探那才真的怪了。首领将晋鄙的将令一说,瞬间就炸了锅,查探?探个屁!

  “首领,他们在外头歇着,吾等就在谷内歇着。谷内虽无大树,却有秋草之松软,秋风之凉爽,不比那外头差,等时候到了,咱再出去,无必要跟将军对着干!”一个探马劝道。

  众人一听,也觉得甚有道理,随之便一齐看向了首领。

  “就你机灵!”首领笑着瞥了那人一眼,随即又说道:“找个隐蔽些的地方,莫让将军一进来就看见了!”

  “得叻,瞧好吧!”刚刚的探马再度说道。

  话音毕,数十名探马便在距离谷口不足百米的背阴处歇息了起来,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的头顶不到四五米处,一队队的秦军精锐正屏气凝神地盯着他们,数十只冒着寒光的箭矢已经悄悄对准了他们。

  只是秋风实在凉爽,一阵阵的秋风吹过,将探马们一身的疲惫稍稍吹去,也将他们的玩笑之声悄悄吹撒,同时也将他们该有的警觉给抹平。

  就这样,魏军最后一次脱离陷阱的机会便在晋鄙的赏罚不明,探马的阳奉阴违中悄然逝去。

  约莫两刻钟后,首领再度起身,先是热了热身,将已经被秋风吹凉的身子热络起来,以免被晋鄙看出破绽,一旁的众探马也有样学样地做了起来。

  头上的汗珠凝聚,首领这才骑上战马,往谷外奔去。

  见着晋鄙,还是熟悉的“将军,前方山谷探明无异。”

  晋鄙见其额头汗珠更甚,加之时日稍久,不疑有他,也便安慰道:“辛苦了!平安抵达轵城,本将为尔等请功!”

  有功劳啊!你早说啊!

  “多谢将军!分内之事,不敢言功!”首领虽然心花怒放,口中却连连推辞,脚下更是让开了大道。

  晋鄙也不再犹疑,传令大军继续前进,同时为了激励士气,更向将士言明,出谷后便安营扎寨。

  也不知是安营扎寨的消息刺激到了众将士,还是休息了两刻钟,将士的体力有所恢复,只见将令一下,魏军居然很快便集结完毕,随后便浩浩荡荡地开入山谷之中。

  这倒是让在山谷北面急的团团转的孟琥欣喜不已。

  伴着缕缕清风,魏国五万大军脚步轻快地开入了山谷,谷口的曙光似乎在指引着魏军的方向,虽然七拐八绕的谷道根本看不到什么谷口,而渐渐西沉的夕阳,更没有什么曙光可言。但有了希望,就有了动力,人也不自觉地就开心了起来。

  家乡的歌谣渐渐在队列中响起,就连晋鄙身边的亲卫也不自觉地跟着哼唱了起来。

  只有晋鄙眉头越皱越深,越往里走,晋鄙越觉得不对劲。直到刚刚身边家乡的歌谣响起,晋鄙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安静,实在是太安静了!

  按理说,这么长的队伍,又是这么多人,行军中还有歌谣传出,山间的鸟兽应该受惊才对,不说狼突彘奔,至少要惊起不少的飞鸟吧!

  可如今呢?莫说走兽飞鸟了,便是虫鸣蛙叫也是没有。

  只有一种可能,便是早已有人将那些飞鸟给惊走了,而自己派出的几十名探马显然没有这样的威力。

  晋鄙只觉得自己掉入了一个无底的冰窖之中,彻骨的寒意袭上了心头!

  但晋鄙好歹是沙场宿将,即便相较白起之流颇有差距,却也非一般人可比。反应过来的晋鄙很快定下心来,随即怒吼道:“全军止步,后队变前队,速速退出山谷!”

  传令兵们微微一愣。

  “快!”晋鄙再度怒吼道。

  传令兵们这才反应过来,定是将军发现了什么异常!随即四散飞奔开来,朝着大军两头传令而去。

  队列之中经过短暂的混乱,很快调转了方向,准备向着谷口处撤退。

  可是队列的混乱自然也被山巅之上的白起看在了眼中,虽然距离自己预想的最佳的伏击点还有一定的距离,但白起知道应该是敌军的将领发现什么了。

  没有丝毫犹豫,山巅之上,一面黑底白字的旗帜突兀地出现,又随着秋风肆意地舞动了两圈,紧接着,大军原本的前方,山谷的尽头传来一阵阵的轰鸣之声——犹如山崩!

  刚刚调整好阵型的魏军还没搞清楚状况,又被山谷的震动给吸引的注意力,顿时又陷入一片混乱。

  “撤!快撤!”晋鄙再度怒吼道,说着带着亲兵继续往谷口狂奔了起来。

  晋鄙的及时出现给了全军方向,大军随即朝着谷口的方向狂奔了起来。

  晋鄙一边狂奔一边指挥着身边的队伍试图从不太陡峭的山坡攻上去,可惜,他的对手是白起,而白起不会给他的对手任何的机会。

  不太陡峭的山坡上,不待晋鄙麾下的将士冲杀几步,一尊尊黑衣战士便从茂密的丛林中现出了原形,而跟着他们到来的便是硕大的带着火焰的滚木礌石和漫天的火箭。

  只片刻,已经枯黄的秋草便被滚过的滚木礌石和火箭点燃,大火又随着秋日的微风蔓延,几乎一瞬间,道路两旁的山坡都被点燃。

  随即,敌军的将领就下令在抛下的滚木礌石中夹杂一捆捆的枯草树枝,以供大火继续燃烧。其实即便不抛下这些“燃料”,这山火也是没法灭的。

  但魏军静静等山火稍减或是熄灭,从两边山坡突围的想法,也在那一捆捆被抛下的枯草树枝的燃烧中,彻底地化为了灰烬。

  前方山谷,听那动静,不用问肯定是被堵的死死的。估计别说搬开了,就算是爬上去都且费功夫了!

  什么爬出去?以那龟速往上爬,那就是个活靶子,还没到顶就会被射成了刺猬!

  所以,自古华山一条道,撤!

  晋鄙将军大手一挥,后军改前军,边举着盾,边以弓箭稍作还击,一边迅速地往来时处后撤。可是晋鄙知道,以敌军将军的布局来看,只怕这条看似的生路走得不会那么轻易。

  果然,这条唯一的一条生路,很快也传来噩耗,敌军的车阵已经在谷口处严阵以待!

  正是秦军第一猛将——孟琥亲自坐镇,堵住了魏军唯一的生路。

  但好在,越是往来时的谷口,山坡的坡度越缓,而为了吃掉所有的魏军,白起不得不将孟琥的堵截队伍放在了比较靠近谷口的地方——正是那些探马们休息的头顶。

  较缓的坡度造成此处无法如谷道的另一端一般用山石堵塞,同时能够藏纳的兵力也有限,故此白起才将军中最猛的孟琥放在了此处,试图以孟琥之猛堵住魏军的第一波进攻。

  而较缓的坡度与孟琥暂时的兵力不足,也成了晋鄙的五万魏军唯二的生机。

  晋鄙清楚:“谷口的略微平坦的地势是他唯数不多的机会,而山顶之上的兵力因为隐蔽的缘故必然不多,要增援谷口,应该是要从山背调兵。所以他的时间不多了!必须要在秦军山背之援兵赶到之前,撕开一个缺口。”

  抵近谷口,果然情形如同晋鄙所想的一样。

  十几二十辆临时拼凑起来的战车组成了防御阵线,死死地堵住了谷地的出口,战车上两人持戟三人持刀与弩,其身后更是有约莫两百的弓兵正在引弓射箭。显然可远攻,可近战,殊不好战。

  倒是山坡之上,因为临近谷口,风势常变之故,秦军倒也没有放置太多的引火之物,以免伤及自身。隔着若有似无的火光看去,隐隐约约却只有千余秦军,虽然都是身批精甲胄,但总好过与战车去拼吧。

  眼见着自己麾下的将士一批又一批按照自己的命令踏着火焰慷慨赴死,晋鄙知道,不能再等了。

  随即调集了一直跟随自己的亲兵和麾下最为精锐的一营将士,共计一千五百余人,踏着已经渐渐熄灭了火焰,便朝着山坡之上冲杀了过去。后续源源不断的魏军也跟着他们的主将冲杀了过去。

  只可惜,他们应该去冲击车阵的!

  因为只有弱者才需要车阵的保护,而所谓战车,毕竟是死物,一刀砍不断就两刀,两刀不够就三倒,砍个几十上百乃至上千刀,什么战车也该碎了,即便两人之命换一刀之伐,有两千人赴死也就够换一辆车了,而一旦有一个缺口打开,剩下的便容易多了。

  可是偏偏晋鄙挑的是山坡上没有战车的秦军,道路上的战车面临的压力一下子小了很多,虽然还是有源源不断的魏军前来送死,但没有了指挥的他们如同无头的苍蝇,只顾着攻击战车上的人,却不肯对战车下手。

  见此情景,一直在战车附近徘徊补刀,随时准备以自身之躯补位战车的孟琥,也是放下了心中大石。

  至于是谁给他的信心,如此信任山坡上的秦军?

  又是谁给他的勇气,不顾没有防御的秦军而在战车之后徘徊不断的?

  无他,只因山坡之上的这支小部队有个名称——秦锐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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