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被困(大修)_前夫求我做皇后(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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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被困(大修)

  [欧巴]

  如果青青忘了汴京发生的所有,重新开始,一切会不会更容易?

  卑劣的念头在孟西洲脑中一闪而过,只那一息间的停留,随即被彻底打消。

  随即,孟西洲敏锐的抓住另一个念头。

  不对,青青没有真的忘记他。

  方才她醒来,奋力挣脱他的怀抱,那种不情愿与疏离感,绝不是一个陌生人会对另一个刚救她性命的人会做出的事。

  她的厌烦与怨恨,都在方才的动作中了。

  她一定还记得他。

  只是不想认他而已。

  冷静下来后,孟西洲如同死尸一般的躺在阴冷的地面上。

  此刻他全身动弹不得,一股股温热的血,顺着额间淌在地上,但很快,热血冷了下去。

  周围的空气阴冷而潮湿,大抵是跌进了某个地洞之中,仔细听去,能听到细微的流水声。

  他斜眼向上看去,稀松的草木缝隙,透进来微弱的光。

  外面天色似乎快要暗下来了。

  黑了天,耀云的精兵应该会更难发现这里。

  藏下去,应该能等到秦恒等人找过来。

  地图中周围的村落不少,孟西洲这次出访本就没有带多少人,只得兵分几路来巡。

  当时看到耀云人的影子,孟西洲真的慌了,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时,昏昏沉沉的,他看到几步外的身影突然起身,缓缓向另一侧走去。

  孟西洲下意识的想唤住她,却张不开口,只是双目无神的盯着那抹身影走远,直到再也听不见脚步声响。

  他勉强翻了个身,平躺在那。

  大口喘着粗气。

  心底蔓生出一种被抛弃的绝望。

  不甘心,却又不得不认命。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窸窣的声响后,他从浅寐中醒来,眼角处忽然冒起一片微弱的火光。

  孟西洲努力睁开眼睛,他瞧见沈青青正蹲在五步之外的地方,面前堆着一堆干树枝和树叶。

  她眸色柔和,映着暖色的火光,随即将火折子收回腰间的小口袋中。

  生火的动作熟练利落,先是用小树叶引燃一片大一些的火势,而后将干柴放上去。

  很快,火堆生好了。

  孟西洲静静地看着她认真的模样,青青以前最不会的一件事,便是生火了。

  当初在庆灵峰,沈青青独自生活的那段时间,她大都是靠着野果子挨过去的。

  他第一次见她生火,是因为他伤势未愈,恰逢肠胃不适,一直吃冰果子会反胃呕吐,她便想法子拿两个干枯的木条,试图钻木取火。

  他帮不上她的忙,只能像现在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盘起腿,对着木条一股脑的钻着,直到手皮都摸出了血,才把火点着。

  她有时候,真的很执着,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能做到这些。

  篝火噼里啪啦发着清脆的声响,将他带回现实之中。

  悦动的火光中,一滴温热从男人的眼角不易察觉的快速滚落,没进粘稠的血水中消失不见了。

  有了光明,沈青青才渐渐看清周围的情况。

  这处山洞不小,远处有许多条山泉常年流出的沟槽。

  她兀自舒了口气,好歹有水喝。

  侧目一瞧,才见孟西洲平躺在血泊之中,他的脸几乎被血完全盖住。

  沈青青默默把脸转回来,没再看他。

  少时,听那头咳了起来,像是被血呛住了。

  沉默片刻,她起身缓步往他那走去。

  “青青。”他动了动唇,几乎是下意识的,发出一声轻微的呼唤。

  沈青青顿时停住步脚,居高临下的看向他。

  “太子殿下,以你我的关系,卿卿这二字殿下叫的未免太不合适了。”

  话音清丽冷漠,回响在空荡荡的山洞中。

  孟西洲沉默片刻,才缓缓改口道:“九殿下。”

  沈青青听他规规矩矩的改了称呼,淡淡道:“多谢太子殿下今日救我,此刻耀云的精兵还在外面搜索,你我还需在此多等一日,应该很快会有人寻回来接我。”

  之前的赈灾官员早已到了阿兰若城,护送粮食的亲卫一到阿兰若城便会折回来找她。

  只要拖过这一两日,差不多就能等到了。

  可她不确定,孟西洲如今这这副样子,还能不能撑到两日。

  孟西洲闷闷的“嗯”了声,呼吸声中像是掺杂了砂砾,听起来不太对劲。

  沈青青眉尾一沉,想到他南璃太子,如若死在金元,会是个什么结果后,缓步走到他身旁蹲下,想要给他扶起来。

  摸到肩头的那一瞬,听他冷不丁的倒吸了口气。

  沈青青没敢再让他起身,平静道:“可还能侧身?”

  她的话语没有任何温度,他听她同之前同身边的宦官讲话,都要比此刻温和。

  孟西洲听着胸口发闷。

  低低应了声,“嗯。”

  她给侧翻了身,伸手抚上他后颈,抵了下,低声问,“有感觉?”

  “……有。”他呼吸发颤。

  她小手一寸寸的顺着脊柱向下,“这里?”

  “有。”

  直到沈青青确定他脊柱受伤应该不太严重,可以挪动身体后,才小心将他从血泊中扶起。

  她蹲在他的面前,两人离的很近,他努力睁开眼睛,想看清她的脸,可惜血水晕在眼中,只有一片模糊。

  “似乎还有地方在流血,我只能先看一下情况,然后简单帮你处理,不过需要先把你衣服先脱了,但你我……”

  听她在划清界限的解释时,孟西洲呼吸骤滞,不由得自嘲一笑。

  不过好歹,现在的青青知道男女之别了。

  他没未等她讲出那句,先张口道:“还请九殿下放心,今日之事我不会对外人乱讲,污了殿下的清誉。”

  沈青青听他话音清冷的把自己心里想说的先讲出来了,寒声回应:“殿下知道就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如若以此逼人……”

  “不会的,相信我。”

  “殿下同我非亲非故,谈不上相信二字。”

  “不如以你亡母立誓。”她的嗓音虽然很轻柔,但语气认真,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孟西洲蓦地怔住,应下了。

  听孟西洲以亡母立誓后,她没再多言,快速为他脱下那身被血染透的衣衫。

  火光摇曳,月匈膛上那道很长的血痕落入眼中,除此之外,密密麻麻横七竖八的划痕上还带着些许树枝的残留。

  她看了下,外伤还在能处理的范围中,只是他垂在右侧的手臂和肩头那的内伤可就不好说了。

  记得上次见他的时候,右臂上就捆着夹板。

  如今左胳膊好像也伤了,但好歹能动。

  沈青青眉头一蹙,下意识的从孟西洲的口袋里翻药,她找出药瓶的那一瞬间,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似乎太熟练了些。

  她太清楚孟西洲身上一直常备这些跌打止血的药了,他真的是随时随地都会遇险的那种体质。

  她悄悄瞟了眼孟西洲,见他双目微阖,并没有留意到她的动作。

  “没想到太子殿下出门还带这么多外伤药,看来仇家不少。”

  “以防万一,现在不就派到用场了么。”

  “我可没有让你救我。”她冷瞟了他一眼,尽是轻蔑。

  孟西洲:“……”

  她没再多言,看了眼手中仅存的几只药瓶,咬咬牙,起身小跑到孟西洲看不到的地方。

  少时,她捧着不少荼白的布条走了回来。

  孟西洲一眼便落在她泛红的面颊上,随即向下,雪白纤长的脖颈……似乎比方才露出来的多了些。

  她……

  这布条……

  沈青青瞧见他通透的眸色,冷眼寒声压制住了滚烫的面颊给人的错觉,“殿下莫要多想,你的衣衫都脏了,若有第二个法子,便不会如此。”

  “我知道。”但他还是抑制不住的欢喜。

  “闭眼吧,殿下的眼神让我有些厌烦。”

  说实话,这脾气发的没头没脑,但孟西洲真就乖乖的闭上了眼。

  旋即一条沾着淡淡栀子香气的缎面,缠绕在他眼前。

  “不至于吧,九殿下。”孟西洲并没有打算睁眼。

  “以防万一。”她用他方才的口吻,回了过去。

  少时,他感受到腰间一松,随即衣衫被解开,轻轻退下。

  他不易察觉的向下滚了滚喉。

  一双细若无骨的小手扫过他肩头,孟西洲冷不丁的蹙起了眉头,呼吸也明显变得急促。

  大概率是骨折了。

  印象中,孟西洲很少会因伤势而皱眉叫喊。

  但她动作并未因此轻柔多少。

  “嗯……应该是落地时撞在岩石上了。”他附和的说了句,“从上面落下来,挺高的。”

  沈青青忽略掉他的话语,一把摁住他肩头,听他再次倒抽口气,沉声吩咐,“别乱动,我先给你擦干净,才能看清伤口如何。”

  “那就有劳九殿下了。”

  “你……把嘴巴也闭上吧。”她毫不客气的命令道。

  这句之后,孟西洲真没再说什么,他紧抿着唇,那模样就像是害怕她会再拿什么堵住他的嘴巴似的。

  沈青青抬了抬唇,随即用沾了泉水的巾子为他擦拭身体。

  山泉冰冷刺骨,孟西洲忍着想要打哆嗦的冲动,身上却莫名热烘烘的。

  少时,伤口清理得差不多时,沈青青已经累出一身汗,她起身打量着他。

  不记得孟西洲到底抱着她在山林中滚了多久,只觉得当时又快又急,直到现在完全清理好他前月匈后背时,才知道那段路很长。

  她看着满身是伤的男人,心口闷的厉害。

  沈青青心知肚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刚才她去林间拾干木材的时候,她还想到一件事。

  路途中,探子屡次说,之前这条路上没有见过这些小客栈,可她总能很好运的遇到。

  那些看似普通,却很和她口味的菜肴。

  那些看似破旧,却跟三溪村的家,有几分相像的泥瓦房。

  那段时间,车队中盛传她就连出行都有天神庇佑。

  连她自己都要信了。

  可现在来看,怕是最初那条在泥石流中凭空出现的过道,也是他的手笔了。

  他的提前离开普尔图木,原来是在沿途大费周章的做这些事。

  这算什么?

  赎罪么?

  她根本不稀罕。

  “……九殿下。”他突然打断她的神思。

  “我感觉有点冷。”孟西洲话音发颤,说话客客气气,甚至还带着一丝哀求。

  即便是盛夏之时,入了夜的图尔苏部境内,依旧冷的能让人哈出白汽。

  更不要说潮湿阴冷的山洞里了。

  低眼见他唇瓣发紫,沈青青冷笑一声。

  当初她在桂兰院高烧不退,蒙着被子瑟瑟发抖的时候,他又在哪儿呢?

  沈青青为他包扎完,直接给他晾在原地,一声不吭的走了。

  过了片刻,他颤着声发问:“九殿下,可是好了?”

  “好了,殿下难道感觉不到么?哦对了,忘了说了,你的长衫里衣全是血,穿不了,殿下扛着吧。”

  “……”

  “那带子能不能取下来。”

  好不容易能独处在一起,他想多看看她。

  “不能,殿下这般聪慧,难道看不出来,我不想看到你的眼睛么?”

  孟西洲掩盖在布条下的眼,瞬间失了神。

  他突然有些庆幸,青青给他遮住了眼。

  她盯着眼前悦动的篝火,冷声质问:“殿下今日虽救了我,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不打算给个解释么?”

  “……”

  “这村子不是一般的偏僻,若不是你派人跟踪我,又怎么会来到这里?”

  “堂堂南璃太子,派人跟踪邻国公主,是何居心?”

  孟西洲面色如常,淡淡道:“去耀云途中,顺路遇到罢了,九殿下不必多想。”

  “如此最好,哦对了,殿下走的太过匆忙,我出发前,父皇已经去书南璃,要取消之前的婚约了。”

  孟西洲:“……”

  “实话说了吧,今日若换在除了金元之外的任何地方发生这种事,我都不会救殿下的。”

  “今日我为你包扎,不过是不想你死在金元,为父皇徒增烦恼,劝殿下也识相点,收起你那些假惺惺的一往情深。”

  “因为你我根本不熟。”

  沈青青见他身子发颤,抬手取下了眼前的布条。

  他看着她。

  四目相对。

  沈青青明白,他是要确认。

  她勾唇浅笑,“殿下在南璃做的那些事,我都听说过了。”

  “什么。”

  “那个死了还要被你强行抬成世子妃的女子啊,生前活在见不得人的沟槽泥坑里,被人指指点点,死后还要被你拿去做挡箭牌,还能把殿下维护出个对发妻一往情深的形象,感动世人。”

  “我真的觉得很恶心,为她不值。”

  “如果她还活着,最不想见的人应该就是你了。”

  “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倏地,一股腥甜泛上喉咙。

  孟西洲强忍着腔子里翻涌的疼痛,缓缓抬眼看向她。

  他再也从她精致的小脸上寻不到任何温柔缱绻。

  只有决绝。

  “你说的对。”

  他布满血痕的眉尾一缓,渐渐垂下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愧疚,卑微。

  他唇瓣微动,声音小的可怜。

  “那我把命赔给她行么?”

  沈青青也忽然笑了。

  “她要你的命有什么用?难不成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了么?南璃太子饱读诗书,连覆水难收,破镜难圆这道理都不懂么?”

  “她要的是清净,生死不复相见的清净,懂了吗?”

  倏然,孟西洲的唇角缓缓漾起一抹浅笑,眸色温和。

  “……懂了。”

  除此之外,他什么都说讲不出口。

  想见的人见到了,想问的话问出来了。

  想解释的阴差阳错,终究说不出口。

  在凉亭中,他或许因为孟棠嬴在青青身上做下的恶而愤怒过,但他选秦小姐时,只是为了让青青活下去。

  孟棠嬴善攻人心,选择青青,只会让局面更加不可挽回。

  可她不会听了,因为她用那杯毒酒,给了他答案。

  孟西洲意识到,他可能再也追不回来青青了。

  烂在心头的疮,被挑开,再次化脓腐烂。

  他舍弃了爱人的意愿,如今却被迟来的爱折磨的如癫如狂。

  注定腐烂成灰的爱,成了永远治愈不好的病。

  他死不了,却又活的不像个人。

  这就是惩罚了吧。

  沈青青觉得孟西洲似乎有些不正常了。

  极致的羞辱下,他却在笑。

  罢了,她说这些,只是不想让他再纠缠罢了。

  他若不死心,她还有后手。

  总归,她跟他已经不可能了。

  二人之后都沉默了许久,冰冷的空气中,只余有沉重绵长的呼吸声。

  少时,沈青青见篝火渐暗,再次起身去找干柴。

  孟西洲抬手揉了揉眉心,盯着那抹倩影,本想问问她要去做什么。

  可他没问出口。

  她烦他。

  他知趣的笑了笑,依靠着冰冷的岩石,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沈青青已经回来,坐在火堆的另一侧,兀自叼着个果子吃。

  她侧目一瞥。

  知道他醒了。

  见她丝毫没有要分给自己的意思,孟西洲知趣的把视线挪开。

  听着那头咔嚓咔嚓的脆响,他默默咽了咽口水。

  沈青青垫补饱了肚子,她准备寻个地方睡一觉时,安静的山洞中忽而冒出一连串咕噜咕噜的声音。

  她瞧了眼身侧大半兜子的果子,精挑细选了一个递给他。

  “殿下要吃么?这味道可不怎么好吃,不比您平日吃的那些。”

  嘲讽之意还不遮掩。孟西洲抬眼瞧她,脑中冒出的确是另外一番景象。

  他看到那个穿着粗布袄子的小姑娘,睫毛微微发颤,圆润的眼睛怯生生的望着自己,小声道:“果子不太好吃,但是能果腹,你要试试么?”

  他那时脑子还没恢复,听不太懂,只看着她小口的咬了下,随即眉眼弯成一条缝,蹙着眉说:“这个好酸,我给你换一个。”

  她连着试了好几个,才寻到一个不那么酸涩的果子递给自己。

  咬下去的第一口,他还是吐了出来。

  实在是太酸了。

  那个味道,他现在想,还能找到当初酸到倒牙的那种感觉。

  重温旧事,已是奢侈。

  “九殿下忘了我往日戍守边疆了么,别说野果子,就是树皮我也吃过。”他淡淡一笑,伸手接下那个绿苹果。

  随即咬了口,咧嘴笑道:“很甜。”

  “是么,那殿下多吃些。”沈青青又挑了个更绿的给他,她笃定,这个味道一定比他方才吃过的那个还要难以入口。

  深山里的野果树,得不到足够的日照,怎么可能会甜呢?

  孟西洲惯会自欺欺人的。

  他爱吃就吃吧,反正酸的不是她。

  沈青青敛起神思,兀自走到篝火一旁,寻了个干燥些的地方靠着闭目养神。

  早已疲惫的她一闭眼便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沈青青在一阵阵紧密的脚步声中惊醒。

  她醒来时,山洞里已经涌进一批人,视线昏暗,勉强辨认出这是她派去护送粮草去阿诺兰城的亲卫。

  岳枫见小殿下醒来,下跪行礼道:“殿下,属下来迟,让您受惊了,您可有受伤?”

  “我没事……”她回神四顾,完全不见孟西洲的踪影。

  身上不知何时多了条皮毯子。

  仿佛昨夜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你什么时候来的?”

  “属下也是刚找来的。”

  “你是怎么找来的?”

  “属下看到了林中您留的布条,便顺着线索一路找来。”岳枫长舒口气,他真没想到,折回那个村落时,村子里狼藉一片,活下来的人只知道哭着喊着说耀云人来过,好在藏起来的拓跋穆将军告知众人九殿下被人救走了,他们这才沿着林间一路搜寻。

  最后顺着殿下留下的线索,找到了这里。

  沈青青瞧见岳枫手中的布条,正是昨日里衣余下的料子。

  是孟西洲做的。

  沈青青起身沉声问:“拓拔将军可是安好?”

  “那些耀云人当时都去追殿下……拓拔将军便同存活下来的侍卫逃了出去。”

  “那就好。”沈青青听到拓跋穆还活着的消息,不由得长舒口气。

  “殿下,您是被谁救了?是咱们的人吗?”

  岳枫低眼打量了下小殿下,看她身上除了一些灰尘,并没有伤口。

  那另一头那么多血迹,又是谁的呢?

  沈青青并未回答,只理了理衣摆,厉声吩咐:“走,我们先回那个村子。”

  她起身,随手将毯子扔掉。

  沈青青带着一众亲卫回到村落,远远地,便看到村中飘着黑烟,耳边时不时的还有女子同孩子的哭喊声。

  听岳枫解释,原是耀云人去追她之前,放了一把大火。

  沈青青心头顿时冒起一团怒火,高声下令,“去,把村长给我找出来!”

  带着银钱与妻女的村长最终在十几里外的草原上被发现,若不是岳枫带人及时抓获,怕是他们今日便已进了耀云境内。

  随即一家子都被抓了回来,之后被沈青青一路带回了阿诺兰城。

  七月底,阿诺兰城内迎来这一年内最热闹的一天。

  无人不知,那位受天神庇护的九殿下带着粮草与银钱,还有天神的眷顾,今日抵达了阿诺兰城。

  道路两旁,人声鼎沸,百姓夹道欢迎。

  之前派来的赈灾官员溥洪,同图尔苏部总督裘飞亲自在城门迎接。

  沈青青是第一次以公主的身份远行慰问,她端坐在马车之中,珠帘外,是百姓如潮的欢呼,连她自己都想不到,自己会这么受欢迎。

  之前父皇给她的那本书里有写,图尔苏部的百姓是天神忠诚的信徒,故而才会这般狂热。

  主街两旁的一处茶楼,孟西洲穿着身藏蓝色长衫,整个右臂带着肩头都绑着夹板。

  他掩嘴轻轻咳着,面色苍白。

  霍羡同李炎跟在一旁,一脸不悦,并不刻意降低声音的抱怨道:“殿下这两日不能受风,臂膀也尽量少活动才好,三番四次的伤到同一地方,真当我包治百病啊。”

  “霍大夫,您小点声啊,咱主子是病了,不是聋了。”李炎蹙眉,扯了扯他的袖口。

  “抱歉,霍大夫,今日我必须来。”孟西洲倒未责备,温声致歉。

  这是他为数不多能见到青青的机会。

  霍羡听罢,摇摇头道:“您又看不到那位殿下,图尔苏部这两日正是寒冷,若是再受寒,我可不保证能医好了。”

  霍羡才不惯着他,孟西洲是他李炎的主子,又不算他的。

  对他来说,孟西洲是他的病人,他要让病人听话,早日康复,这就够了。

  至于言语如何,那就不是他的问题了。

  如今说的这般难听都不听话,更何况好好说了。

  “李炎,这两日灾情调查情况可有进展?”孟西洲见马车离此处还有一段距离,轻咳了两声问。

  李炎颔首,低声道:“属下详细问询了这几年图尔苏部天灾情况,情况基本属实,只不过今年并没有往常年那般严重,可暴动却是这几年最多的一次,甚至已有起义造反的趋势,目前进展缓慢,一来咱们是在金元国,而来总督府的卷宗典册有所缺失。”

  “看来不止天灾这般简单了。”

  “是。”

  “尽快吧,看来近日我们就要启程去耀云一趟了。”

  霍羡一听,立刻急了,“您现在的身子可不比半年前,再长途远行,别的我保证不了,这胳膊肯定废了。”

  孟西洲回首淡然一笑,“霍大夫严重了,此次我定会小心,不再伤到便是。”

  “殿下每次都是这么说的。”霍羡长叹口气。

  话语间,九殿下的车架已经走到茶楼外的不远处,孟西洲抬手掀开幔帘一角,一股寒风吹进。

  他闷声咳着,目光随着那辆马车移动着。

  隔着珠帘,沈青青的面容若隐若现。

  仿若镜中花,水中月。

  他的心口,止不住的抽痛起来。

  好像只有这样,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待车架一过,霍羡紧步上前,将布帘放下,随即道:“殿下请移步,该吃药了。”

  孟西洲闻声一顿。

  是啊,该吃药了……

  却早已无药可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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